【知妙】电子宠物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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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了细细的雪，这在家乡是看不见的。
艾尔海森拿着手中档案袋走进写字楼，这是今天开会要用的全部资料。
在这个毕业即失业的大环境里，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能找到出路，好在他是其中之一。
“关于昨天的财务报表……”
这是家很先进的科技公司，每周一的例会上代表总滔滔不绝的讲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家听的厌烦，却不得不坐在原地应付。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对了。”
代表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
“本部派了个总监过来，明天应该就到了。”
说是指导工作，可从总部下分到这里，就算挂着个总监名头也没人在意。
明升暗贬，前途无光。
大家各做各事，整理着手头的资料文件，没有一人对此感兴趣。
“你这手机该换了吧。”
同事指着艾尔海森的老旧手机，不仅屏幕碎了一角，连后盖都磨掉层漆。
“习惯了，换不了别的。”
“年纪轻轻的得学会接受新事物啊。”
那人端着咖啡兀自走开了，而被他诟病的手机就安稳放在桌面上。
距离电子宠物app关停已经过了六年零八个月，互联网的大多数人没有记忆，可艾尔海森不同。
甚至连图标都留在手机里。
电脑背景还是六年前有着潺潺溪水的森林，只是再也没人坐在上面。
敲打着手中键盘，他一心扑在了工作上面，顺便推脱掉几个同事邀请他晚上去给谁家孩子庆生。
没有多余社交，同事们也都见怪不怪。
也许天才都是古怪的。
冬天夜晚来的十分早，六点才刚到艾尔海森就准时站起离开，行云流水理所应当。
他不屑装作很忙的模样讨好领导，认真工作，认真生活。
“真是位有个性的人啊。”
严谨到无可挑剔，哪怕是代表也挑不出刺来。
早上的那场雪始终没有停止，还有颇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艾尔海森撑了把伞走在街上，尽管他并不相信所谓奇迹。
“妈的，真漂亮啊。”
“老大一会儿我帮您摁着。”
“去你妈醉成这样用你多管闲事？”
男人脸上带着刀疤，皮肤黝黑，正和他小弟架着一人从酒吧出来。
说来运气真好，白白捡到个大美人儿，虽然是个男的……
不过那身段还是看的人心里痒痒。
“劳驾二位，这是我朋友。”
男人上下打量着撑伞青年，半晌啐了口唾沫：“别jb挡老子道儿。”
艾尔海森平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仍开口说：“这是我朋友。”
低垂着头，无意识的漂亮男人……
艾尔海森并不相信奇迹，可目光却停在了那人身上。
或许是受了电子宠物影响，他对金发尤为偏爱，更别提是如此相像的一个人。
就当与人为善了。
略微用了点暴力手段，那对街溜子就色胆全无，直到酒吧老板晦气的将他们驱逐开。
“谁的人谁带走，别耽误老子生意！”
说完门就砰的关上了……
雪下的很大，冷清的街上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人。
一个撑伞站着，一个倒在雪中。
温热的水被灌进嘴里，卡维先是捂着头坐起，而后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同样错愕的人。
一模一样，连瞳孔都是漂亮的赤红。
“你是？”
“……”
“？”
他只记得自己喝了点酒，然后……
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简直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卡维本就喝的迷迷瞪瞪，突然间更一头雾水了。
“你谁啊！”
回答他的只有心跳声，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海森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环抱的胳膊越收越紧，可卡维没那么多心思在乎这个。
他身上莫名燥热，此时被人抱着更是兴奋起来。
“你他妈……”
一杯酒就不省人事？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纵使咒骂，却情不自禁的搂住了来人，卡维跪在沙发上居高吻住了艾尔海森。
那些埋藏了六年的思念在这一刻迸发，艾尔海森瞪大眸子，甚至舍不得眨眼。
“我想去你的世界。”
那天的海边，小小卡维是这么对他说的。
于是他真的来了……
无以言表的想念化作洪水般爱慕，平静的死海第一次波涛汹涌，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不顾一切的亲吻回去。
舌相互勾勒，一直吻到两人都乱了呼吸。
卡维感受着那双手在身上妄为，每划过一处就像着起火。
焚尽他全部理智的火。
药物失去效用时，疼痛接替了这具身体，且没有停下的趋势。
“疼、疼”
艾尔海森俯下身去重新吻着，无法终止，像梦似的。
他不想醒过来……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啊，好热！”
“嗯……你摸过空气吗？”
分崩离析的心再次破碎，他以为早已修补的缺口被重新撕开。
失而复得的惊喜令他快要陷入癫狂。
卡维被迫承受着，偏偏还推不开了。
好痛……
真的好痛啊……
“我不理解。”
卡维看着被扬了遍地的设计图稿与人对峙，尽管那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理解？我看你是上学上傻了！”
名校高材生，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卡维就站在公司前厅，当着所有人面前被评的一无是处。
而那些极尽奢华的稿件像垃圾似的铺在地上，供人踩踏。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董事长伸出食指指着他大声骂道：“出了学校，你他妈什么都不是！”
“……”
什么都不是。
胡乱发泄了一通，董事长扬长而去，只有卡维留在独自留在原地。
“董事长怎么发那么大火？”
“害，还不是咱们大建筑师报价18亿，甲方听完当场把合同撕了。”
“哈哈活该”
那些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卡维只能默默蹲下身，捡起那些沾了脚印与灰尘的设计图纸。
也是他花了无数日月的心血。
理想究竟是什么？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追逐，结果被现实迎头痛击。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公司造成损失了，因为极致的高要求……
“上面让你去分公司。”
肩膀被人轻轻拍着，用十足的官腔说：“别想太多，就是锻炼锻炼。”
“……”
老天爷好像对他格外残忍，那些未能实现的抱负，像那个被他所珍视的家一样掩埋深渊里。
刚到这座城市时天下起了细雪，到处灰蒙蒙的，如他人生般。
就连买醉都碰上这种事……
他眼神迷离的看着拥抱自己的人。
还好，至少是个很帅的家伙。
就连结束后艾尔海森都把人圈在怀中，那个小东西好像真的来到了身边，尽管隔了六年。
“卡维。”
除了疼与累，卡维没有其他感觉，哪怕挣扎都没有力气，他扭头看了一眼。
“你他妈到底谁……怎么连我名字都知道……”
“……”
电子宠物剽窃用户数据的事，艾尔海森略有耳闻，可连名字都……
“你……”
夺舍？
电子宠物能做到吗……
艾尔海森想了很多原因，偏偏不相信是巧合二字。
他拿起自己手机输入密码，将屏幕挪到了卡维面前。
上面安静的坐着个人，虽然背对屏幕，但卡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模样。
“这是我？”
“这不是你？”
“别扯了……”
卡维打掉那只手机，拼尽全力从床上爬起。
“因为这种理由就给我下药，你还真无聊。”
“？”
艾尔海森本想解释，可失落感又如风雪侵袭着，他骗不了自己。
他们是不一样的。
“欢迎。”
众人都在说着场面话，只有卡维目瞪口呆，结结巴巴。
他看着坐在会议桌前的艾尔海森，而艾尔海森也看着他。
“欢迎。”
“……”
真的是巧合啊。
在得知被流放的总监是卡维时，艾尔海森终于确定了这点，他继续处理着手头工作，不再将目光投放到总监身上。
不受重视的人在哪里都不受重视。
本部与分公司的工作内容毫不相干，卡维依旧是那个被孤立的。
仿佛站在一块浮冰上，四周尽是汪洋。
“能帮我看看报表吗？”
“不好意思总监，我这一堆活儿呢。”
“抱歉抱歉，我也没空啊。”
被拒绝数次后，卡维总算到了艾尔海森面前。
只见艾尔海森全神贯注，绿眸盯着电脑里不停滚动的数据。
卡维打消了寻求帮助的念头，他不想和艾尔海森有过多交集，尤其是这人用脏手段睡了自己……
“不开口的话，让我怎么帮你？”
“……”
不得不说，艾尔海森是个很优秀的人，在他擅长的领域里一骑绝尘。
红笔批注好的文件摞在面前，而艾尔海森的确认真讲解着，那些听不懂的数字和公式变的简单起来灌入脑子里。
“下班一起喝一杯吧。”
艾尔海森若无其事的说：“就在昨天酒馆里。”
没有别的什么目的，艾尔海森只是带他来到酒馆老板面前，通过旁人之口解释了昨天的事。
“是你先亲我，也是你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卡维捂着耳朵，郁闷的灌了杯酒下去。
他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各种赔偿款项快要把他压垮了。
卡维喝到微醺，红着脸说了个提议。
“我能不能住在你家，房租我会分摊。”
这是个很聪明的提议，他知道艾尔海森不会拒绝，因为那只电子宠物用了自己的数据。
身为被剽窃的对象，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而艾尔海森果真同意了。
直到住在一起才发现，两人之间有那么多相似点。
不仅同出须弥，连大学上的都是同一所。
大了两届，尽管并非同一专业。
“算起来我是你学长吧。”
“吃你的饭。”
起初他们还是各自吃着各自的，可卡维迫于生计常常买来最廉价的汉堡。
哪怕知道面前这人不是真正在意的，过于相像的外貌还是刺痛了艾尔海森眼睛。
“你买这么多菜干嘛？”
“以后自己做饭吃。”
艾尔海森扔掉被吃一半的汉堡指挥着：“去把肉切了。”
妙论派之光……
哪怕毕业这么久，建筑学院的招生宣传册里依旧印着卡维照片。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如今却在温饱线挣扎着。
“你被别人针对了吗？”
“说实话，我被自己针对了。”
对艺术的尊重让他眼里揉不得沙子，从不考虑成本，极尽美好与满腔热血去创作着。
卡维未尝不想改变，可他不允许自己的作品被大量垃圾充斥堆积。
“艺术是无价的。”
沾染铜臭味只会变成个趋利的俗人。
“你这么活着不累吗？”
“我都觉得我不像这世界里来的。”
怪胎……
在艾尔海森帮助下，工作总算不再难以进行，可公司对他的雪藏却是全方位的。
简直是在逼他自己离开。
一贯高傲的卡维决定放手一搏，而他递交辞呈那天，艾尔海森接替了他的位置。
“恭喜啊，新晋总监。”
“别这么说。”
“哈哈哈我都为你开心了，你就不能为我高兴高兴吗。”
就像最好的朋友，最最亲密无间。
他们又一次去了那家酒馆，喝了个淋漓畅快。
“我爸爸算是我亲手推进地狱的……”
卡维第一次说起往事，赤红眸子里像蒙了层雾气：“是我害的妈妈不幸福，我是罪人，艾尔海森。”
面前的痛苦模样并不陌生，艾尔海森早就在六年前见过。
那是一种渴望解脱的表情。
“不过还好，妈妈遇到了个更爱她的叔叔，她们现在过的很幸福。”
“那你呢？”
你幸福吗……
卡维仰头喝了子弹头杯装着的酒，很苦，很涩，叫人都快流泪了。
“虽然有时候感到寂寞，就当赎罪吧。”
酒吧里喧闹嘈杂，还有狂欢人群时不时传出的高呼，卡维含了口酒吻过去。
暗红的酒液如血般滴在衣襟，猩红点点。
唇瓣相互吮吸着，才刚一到家两人就迫切的亲吻在一起。
只有望进绿眸时卡维才会安下心，尽管他知道那并不是看自己。
环着对方脖子，卡维努力适应着，强迫接下所有。
红色双眸被淹没，浸在泪里，艾尔海森迟疑的看着他。
卡维抬起一只手臂遮在眼前，闷闷的解释说
“那酒太苦了……”
卡维离开了这座城市，二人分别时他再三保证不会寻短见后，艾尔海森才放他离开。
终究不是那只电子宠物，不能关进手机……
不管是哪个卡维都在追寻自由，因为他生来就该是翱翔于天地间的飞鸟，而非谁的附属物。
“我还有理想没实现呢，你就放心吧。”
“我等你成功的消息。”
“那就瞧好吧。”
一别春秋两载，当新闻媒体都在报道同一个名字时，艾尔海森就知道卡维没有骗他。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些被埋没的才华在不被桎梏的地方尽情挥洒。
很难相信视频里恢宏巍峨的宫殿是出自凡人之手。
那些华美设计与精巧思路重新诠释了艺术，而卡维一夜之间成为所有人竞相追捧的对象。
好像那些失意，落魄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是追逐名利最好的时机，可那位大建筑师却失去踪迹。
艾尔海森在自家房门前见到了卡维，依旧是下着大雪的季节。
“好久不见。”
简短的问候过后，是艾尔海森先抱住了来人。
六年的绝望守候他都走过，两年却觉得漫长无比，等了一辈子似的。
“能不能为我开心开心。”
久别重逢的缠绵过后，卡维瞥见了那只手机，后壳褪色更加严重，甚至看不出原本色彩了。
“咱俩就到这儿吧。”
“为什么。”
“我现在大小是个名人啊，被别人发现和男人搞在一起还怎么混。”
卡维说话时始终看着那只手机。
“所以就到这儿吧。”
狂风卷着暴雪吹进屋里，艾尔海森站在敞开的门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腿快要失去知觉。
“能不能把我、把我扔进垃圾桶里”
“我想解脱了……”
小小的卡维曾在电脑里无助的恳求着，他甚至无法做到终结自己。
也许是太过寒冷，也许是惧怕，艾尔海森不自觉发起抖来，他痛苦的捂住胸口蹲在地上。
说不出一句话来。
卡维……
“卡维！”
他忽然大声吼着，像疯了似的向前奔跑。
他从未这么努力想抓住什么……
能不能别再离开了……
那个小小身影仿佛就在眼前，背对自己坐在石块上望着池鱼。
原来这就是爱而不得。
“卡维！”
那么多的巧合都在引着他们相遇，从最初莫名其妙被下载的电子宠物，到如今站在桥上孤寂清冷的身影。
不管那位神明是谁……
都在冥冥中指引着他寻找，无论是虚拟的宠物还是真实的人类。
原来牵住红线两头的自始至终都是他们啊。
当冰冷河水淹没身体时，卡维仿佛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闪现着。
和谐美满的家庭走向支离破碎
极尽温柔的妈妈拥抱陌生男人
品学兼优的浪漫者被尽数践踏
连倾尽真心喜欢的都将他视作替代品罢了
……
诸多苦楚，百般折磨
他像烂泥一般挣扎着，努力着，当证明完自己的价值后，他不想继续走下去了。
太苦，太累了。
手臂被人抓住，窒息感逝去后冰冷刺骨的空气涌入肺部。
艾尔海森像只落水狗一样狼狈，拖着他往岸边去。
从始至终卡维都没有挣扎，没有坚定的追逐死亡，也没有坚定的想活下去，他只是注视着艾尔海森奋力拯救他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决定去死”
艾尔海森坐在一片枯草中，冰冷气温下他的头发结了白霜，惊慌失措的质问着自己。
“你救的到底是我，还是我这张脸呢？”
“从没变过，一直是你。”
从八年前起就是你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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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小伙伴们要求，我补了个HE的结局
是不是被甜的死去活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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